
陈曼生,本名陈鸿寿(1768-1822),清浙江钱塘(今杭州)人,字子恭,号曼生,一号种榆道人,曼公,曼龚,夹谷亭长,胥溪渔隐等,篆刻家、书法家、画家、紫砂陶壶设计家,“西泠八大家”之一,擅长古文辞,精于雕琢,以书法篆刻成名,其文学、书画、篆刻样样精通,才气过人。
嘉庆二十一年(1816)左右,任溧阳县宰,好紫砂工艺,自绘紫砂壶十八图样,请杨彭年及杨之弟妹并邵二泉等制壶,自在壶上刻铭,称“曼生壶”,是文人紫砂壶艺术创作的里程碑式人物。有的壶铭由其门客及僚属江听香、高爽泉、郭频迦、查梅史等代书和代刻,凡此均署双款,即除有曼生款外,并有频迦等款。著有《种榆仙馆集》《桑连理馆集》《陈曼生花卉册》等。
陈曼生是一个通才,能书善画,尤其是书法,篆、隶、行、草皆能。他的篆刻出入秦汉,绘画精于山水、花卉,书法以隶书最为著名。他的隶书清劲潇洒,结体自由,穿插挪让,相映成趣,在当时是一种创新的风格。他广泛学习汉碑,尤其善于从汉摩崖石刻中汲取营养,在用笔上形成了金石气十足、结体奇特的个人面目。在艺术上,陈鸿寿有篆刻、隶书和曼生壶这三绝,其中公认曼生壶最佳。

陈鸿寿以其独特的审美和深厚的艺术修养,为紫砂壶的改进注入了新的活力。他善于从自然、植物、实用器物以及古代器物中汲取灵感,设计出众多别具一格的壶式。
曼生壶是文人与紫砂艺术、文人与艺人珠联璧合成功创作的一代典范,把文人特有的审美取向,将诗词的意境、书法的飘逸、绘画的空灵、金石的质朴有机而生动地融入紫砂壶。其简洁明快的造型、深刻隽永的题铭乃至书法篆刻、在壶体上的布局章法都值得后人细细品味,使紫砂壶艺术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也使得文人紫砂壶升华为融合多种文化元素的绝佳载体,令后人叹为观止,从此便以纯粹文人化的身份跻身于艺术珍品之列,被紫砂界奉为珍品。
曼生壶,这一融合了文学、书法、篆刻等多元艺术元素的紫砂壶艺瑰宝,充分展现了文人与制壶名匠的巧妙结合。它所独创的文人壶风格,不仅在紫砂壶艺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更因其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而备受瞩目。

陈曼生设计创新了一批新壶式,使几何形壶式获得突出的发展,极大地丰富了紫砂茗壶的造型艺术。陈曼生与郭麐、汪鸿、高日浚等人绘制了《陶冶性灵》,纳入作品二十款。另外还有后人整理的曼生三十八式,可见其创新之多。当然,这是以陈曼生为主的整个团队的贡献。
陈曼生留下的创新壶式中,很著名的还属“曼生十八式”,由陈鸿寿设计,紫砂艺人杨彭年、杨凤年兄妹亲手制作的十八种经典紫砂壶款式,其制式如今仍有无数人摹古而作。

字依壶传,壶随字贵,就是始于陈曼生。篆刻本为陈曼生一绝,将其运用到紫砂壶上,自然使得壶身价倍增。应该说,有了陈曼生,紫砂壶才完成了它承载的全部美学内涵,从而使紫砂壶迈进了高雅艺术的殿堂,增添了紫砂茗壶的艺术价值,彻底摆脱了工匠装饰的流俗之气。开创文学、书画、篆刻与壶艺完美结合的先河,是文人与紫砂艺术、文人与艺人珠联璧合的典范。
名士名工,相得益彰,这句话同样始于陈曼生。《阳羡砂壶图考》云:“彭年平常贻人之壶,每器二百四十文,由陈鸿寿题镌者,须加价三倍”。当陈曼生参与设计、题铭后,壶的艺术价值大幅提升,出现“字随壶传,壶随字贵”的现象。陈曼生与杨彭年的合作,不但提高了杨彭年本人的知名度,更是大大提升了紫砂从业者的社会地位。
论官衔,他只做到了七品县令,论制壶,他也不会。但他一身才华,设计诸多紫砂壶式,引领了紫砂文人壶的风潮,成为了紫砂界的不朽传奇。这个人就是清朝文人陈曼生。

1768年,大清朝乾隆三十三年,这是个平静的年头,人们都沉浸在盛世的靡靡之风中,就在这一年的浙江钱塘,一户落魄的书香门第里,陈曼生“闪亮登场”了。然而陈曼生从命运手中,抽到了一手烂牌,他少年丧母,父亲迫于生计,只得远走他乡谋生。
陈曼生和弟弟被送到了江南士族的外家亲戚生活,他们对陈氏兄弟照顾得很好。舅舅们更是很早就聘请地方名士为塾师,让他们开蒙读书,使他们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传统文化教育,还广泛涉猎诗文书画。对于天资聪颖的陈曼生来说,此时的前途,看起来无疑是一片光明的。
陈曼生自负才学,年少轻狂,选择先去四方游学,拜访先贤,结交同道,搏取江湖文名后,再筑巢引凤,入朝当官。陈曼生的爷爷陈继善与乾嘉年间的士林领袖袁枚是总角之交,两家有着世交之谊。于是,陈曼生在初出道的头几年游学中,曾经五次去江宁小仓山下的随园,拜访并求教于袁枚,希望袁枚能有所提携。

袁枚极力推崇抒写自我,笔下喜欢表现生活的真实感受,追求个人情趣,见识不受束缚。陈曼生性格豪岩自喜,一生好交游,诗文追求情趣,下笔浪放不羁,艺术上醉心于创新,这些都与他早年深受袁枚的影响是分不开的。袁枚出于故友之情,通过自己的声望和影响力,为陈曼生引荐了不少喜欢诗书画印的同道好友。尤其是江凤彝、何纪堂这两位挚友,联袂向山东学政的阮元举荐陈曼生,让他成为阮府幕僚。
陈曼生多才多艺,见多识广,协理政务的能力很强。入幕后,不仅飞檄走章,倚马可待,还辅佐阮元兴修水利、赈济灾荒、整顿盐务、安定海疆。陈曼生先后参与校勘了阮元主编的《定香亭笔谈》《两浙盐法志》《两浙輶轩录》等书籍,还被阮元延请为西湖学堂“诂经精舍”的讲学之士。

陈曼生34岁时,应试得中拔贡,次年入京应试,又夺一等,被分发广东任候补知县。在入京应试的次年,35岁的陈曼生,先是痛失长子陈宝云,再是父亲陈京因病离世,继而后母又撒手人寰。重孝在身的曼生,与当官的机会失之交臂,空有“候补”资格,却一官难求。他痛苦之极,写诗叹息道:“南经岭海北幽并,愁听黄河呜咽声;万里封侯应让尔,可怜骨相是书生。”他终究是失意的。
后来,在大学士阿桂的孙子那彦成与两江总督铁保的合力举荐下,陈曼生的“广东候补”资格,终于得以改投江南候补,通过省试后,他当上了赣榆县宰。及至1811年,陈曼生实补溧阳县令,走马上任时已经44岁了。多年间郁结在他心中的愤懑,改变了他的性格,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走向。对于仕途,他早已意兴阑珊。

纵然他勤勉好学,纵然他诗文出众,纵然他妙手丹青,纵然他为人诚恳,但他依然只是个落魄文人。好在,还有茶。纯香馥郁的茗茶,既解酒困,又醒诗魂。给陈曼生愤懑的内心注入了特别的安慰。由茶及壶,他自然也爱上了紫砂壶。他在居所专门僻出一间大房,用于藏壶、赏壶。作为信佛之人,室中还悬挂着巨幅南无阿弥陀佛像。友人因他既礼佛,也爱壶,便建议取“曼公”与“佛号”的结合之意,把此室取名为“阿曼陀室”。“阿曼陀室”后来就成了他制壶时的钤印语,是他留给后人的“文化标识”。
紫砂名匠杨彭年,比陈曼生小20多岁,他与妹妹杨凤年一起,在宜兴以制作紫砂壶为生。杨彭年制作紫砂壶的手艺,在当时的宜兴首屈一指。他制成的紫砂壶,气韵非凡,深得文人墨客的喜爱。一次偶然的宜兴之行,陈曼生结识了紫砂名家杨彭年与杨凤年兄妹,并对杨氏的制壶技艺给予鼓励和支持。
这时的紫砂圈,还沉迷于奢华的技法装饰之中,金雕玉饰之风盛行。他爱喝茶,他更爱紫砂,他已不满足于现有的、庸俗的紫砂之风。他要寻求突破,他要寻求改变!他自绘紫砂壶图样,请杨彭年、杨凤年兄妹并邵二泉等制壶,且在壶上刻铭。“曼生壶”横空出世,才为沉闷窒息的紫砂艺术打开了一扇清新的大窗,让紫砂壶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
虽然没有在官场有一番作为,但陈曼生心底的某一处角落,应该始终安放着那个“达则兼济天下”的理想。道光二年(1822年),也是陈曼生逝世的那一年。他在一把井栏的壶底刻下“为官心存君国”几个字,这是他在壶上最后的绝唱。从此,人间没了陈曼生。

清代经历康雍乾三代,经济富足,崇尚华丽的装饰风尚。紫砂壶的制作也出现了釉彩、描金、泥绘、贴花、镂雕等装饰倾向,更有珐琅彩、五彩、粉彩、蓝白彩等变化,使清中期的紫砂壶,看起来璀璨纷呈,多姿多彩,其实繁杂华丽的装饰工艺,反倒遮掩了紫砂壶的材质和纯朴面貌,出现了无以为继的“艺术空洞化”现象。
陈曼生精通诗词、书画、金石及篆刻艺术,其作品风格洒脱不羁,广受赞誉。他在溧阳做县令时,对紫砂壶产生了浓厚兴趣,结识了宜兴制壶名手杨彭年、杨凤年兄妹。陈曼生以他深厚的艺术修养和独特的审美情趣,亲自设计了几十种紫砂壶图样,并邀请制壶名家杨彭年兄妹、邵二泉等人依图制作,同时在壶身上题刻铭文,这些壶被称为“曼生壶”。陈曼生提升了紫砂壶的艺术品位,还原了紫砂朴素雅致、自然天趣的本质,让紫砂壶从此有了可读、可品、可悟的文化深度。
“曼生壶”有三种存在形式:一是陈曼生直接参与设计、制作的;二是陈曼生设计制铭并书铭,由杨彭年等制作的;三是其幕僚为陈曼生设计的壶书铭或自铭自书,由杨彭年等好友制作的。三者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基本相当。
杨彭年,字二泉,以善制茗壶著称。杨彭年是清乾隆至嘉庆年间宜兴紫砂名艺人。弟宝年、妹凤年,均为当时制壶名艺人,善于配泥,所制茗壶,气韵温雅,浑朴玲珑,具天然之趣,艺林视为珍品。他善制紫砂壶,浑朴雅致,首创捏嘴不用模子和掇暗嘴之工艺,虽随意制成,亦有天然之致。他又善铭刻、工隶书,追求金石味。他还与当时名人雅士陈鸿寿(曼生)、瞿应绍(子冶)、朱坚(石梅)、邓奎(符生)、郭麟(频伽)等合作镌刻书画,技艺成熟,至善尽美。世称“彭年壶”、“彭年曼生壶”、“彭年石瓢壶”、声名极盛,对后世影响颇大。
上海博物馆藏《菊壶图页》上,陈鸿寿的题跋为:“杨君彭年制茗壶,得龚、时遗法,而余又爱壶,并亦有制壶之癖,终未能如斯壶之精妙者,图之以俟同好之赏。西湖渔者陈鸿寿。”可见两人合作的情况及其满足度,也可得知曼生的制壶之癖。杨彭年制成的茗壶,玉色晶光,气韵文雅,质朴精致,为文人所好。正是因为有杨彭年手捏砂壶随意制成,亦有天然之致的高人之处,符合陈曼生等文人的放荡不羁的心态,促使两人天性能互相接纳融合,使紫砂壶艺精品流传于世。文人在艺术方面的造诣以及审美层面的追求,与工匠们不自觉的灵性发挥相结合,使制壶工艺向更高层次发展,铸就了文人们风雅生活的别有洞天。

陈曼生设计这些壶时,取诸自然生活,从日用器物、古器、植物形态等方面获得灵感,改进创新了众多壶式。看到暴雨之后的彩虹,就有了“横云”;看到农人头戴斗笠,就有了“笠荫”;看到丫鬟头顶的双发髻,就有了“古春”;读到《洛神赋》中匏瓜,就有了“匏壶”……“方非一式,圆不一相”。陈曼生创作的紫砂壶,既有古器精华,又有新鲜设计。
“曼生壶”在造型上虽简约质朴,却寓巧于拙,变化多端。壶腹常留有大片空白,以供刻铭,其刻工精细入微,刀法娴熟有力,展现出雄浑苍茫的金石韵味。壶上铭文意境深远,字字珠玑,简约而生动,富含哲理。壶底与壶柄下端分别钤有“阿曼陀室”与“彭年”印章,彰显出名士与名工的完美结合。陈曼生摒弃繁琐与俗艳,赋予紫砂壶以书卷气和金石韵味,使其古朴的外表下透露出清新高雅的艺术气息。在他之后,紫砂壶从“大彬壶”时代走向“曼生壶”时代。

曼生壶重视泥料及砂质的调配,根据不同的壶型、容量及审美爱好调配泥料砂质,并考虑壶坯用刀镌刻时的感觉和烧成后皮壳古朴自然的质感;器型创意讲究泡茶实用、考虑书法布局合理,造型简练、大气古拙;线条变化自然有规律,刚柔有力,各部比例中矩稳重;诗文切壶切茶,精妙入神,意境深远;书法镌刻布局自然合体,刀法熟明快、刀刻硬朗,有印石篆刻之金石味。
曼生壶文雅敦秀又兼重实用功能,不管器型为何式,都可用于沏茶,且茶壶的容量大小、高矮尺度、嘴把配置都十分讲究。曼生壶大多是于壶面表现书画艺术的简洁造型,但壶型呈典雅古朴之美。还根据壶型,分别采用不同的泥质,做出天青、黯肝、朱砂、梨皮、调砂、团泥等颜色肌理。
曼生壶融造型、文学、绘画、书法、篆刻于一壶,使清雅素净的紫砂茗壶平添几分诗情画意,形成独特的文人壶风格,从而使紫砂茗壶超越出单纯的茶具的意义,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开创了文学书画篆刻与壶艺完美结合的先河,创造了独特的壶艺风格。
在陈曼生眼中,书画虽小技,神而明之,可以养身,可以悟道,与禅机相通,壶上铭文亦是如此。这些三言两语的诙谐与通透,既是品茗悟道的哲思,也是生活智慧的凝练,让紫砂壶从此有了可读、可品、可悟的文化深度。
陈曼生对紫砂壶的热爱与执着,不仅是他个人情感的寄托,更是他才华与智慧的展现。他将儒、道、释的精髓融入壶中,将自己的一生情怀倾注于这小小的紫砂壶里,使得“曼生壶”充满了深邃而悠远的意蕴。因此,陈曼生被后人尊称为“一代壶圣”,其壶艺成就永载史册。

陈曼生创造了一批新的款式,一改昔日繁琐、守旧、题材狭窄的局面,使之简 洁、明快,面目一新,不愧为茗壶造型史上的一次创新。曼生壶的取材是多方面的,有仿古器物如“石銚”、“天鸡”、“乳鼎”;有取自然现象的,如“却月”、“饮虹”;有取植物形态的,如“葫芦”、“瓜形”;有取实用器物的,如“井栏”、“钿合”、“合斗”、“斗笠”,新颖明快,古雅宜人。这些造型,又都因为需要题咏篆刻,壶面都比较空阔,简单明朗,这就大大丰富了紫砂“光货”(几何型)造型,拓展了“光货”的艺术空间及其表现力,把这类壶形发展得淋漓尽致。曼生壶自从其诞生的那一天起,便成为了藏家追捧的珍品。
陈曼生对壶形的探索与开拓,通常被概括为“曼生十八式”。据考查,曼生壶不止十八式, 至少有三十八种样式。将《陶冶性灵》中的二十个壶形与谢瑞华女土的十八式壶形相对照,仅有五件相同。与《阳羡砂壶图考》中曼生的传器及二十二条铭文相对照,壶铭与壶名基本相同的共十六式。如果将这三份资料中各不相同的壶形集在一起,共得到三十八个曼生壶型。


曼生壶的造型多样,对后人制壶产生深远影响。曼生壶融书法、篆刻、造型、文学等多项艺术为一体,创作了一种独特而成熟的紫砂壶艺术风格,开创了文学书画篆刻与壶艺完美结合的先河,创造了独特的壶艺风格,并且在壶史上留下“壶随字贵,字依壶传”的经典名言。陈曼生留下的创新壶式中,最著名的还属“曼生十八式”,被紫砂界奉为经典。
陈曼生设计,紫砂艺人杨彭年、杨凤年兄妹制作的十八种经典紫砂壶款式,其制式如今仍有无数人摹古而作。曼生十八式壶型简洁明快,壶身上留有大块空白,上面刻诗文哲句等,诗文大部分为陈曼生所作,也有其友江听香、郭频迦、高爽泉、查梅史等所作。壶上镌刻的铭文往往与茶文化和壶式同时关联,意境深远,字字珠玑,简约而生动,富含哲理。由此,铭文不再是附加的文字装饰,而是与壶身融为一体,成为紫砂壶艺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陈曼生一生,设计了诸多款式新奇的紫砂壶,把诗文书画与紫砂陶艺结合起来,为紫砂艺术的创新带来了勃勃生机,为紫砂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至今仍为紫砂从业者及藏家们津津乐道。
壶铭:不肥而坚,是以永年
壶铭:汲井匪深,挈瓶匪小,式饮庶几,永以为好
壶铭:八饼头纲,为鸾为䍿,得雌者昌
壶铭:吾爱吾鼎,疆食疆饮
壶铭:此云之腴,餐之不癯,列仙之儒
壶铭:开心暖胃门冬饮,却是东坡手自煎
壶铭:铫之制,搏之工,自我作,非周种
壶铭:煮白石,泛绿云,一瓢细酌邀桐君
乳泉霏雪,沁我吟颊
壶铭:有扁斯石,砭我之渴
壶铭:饮之吉,匏瓜无匹
壶铭:笠荫暍,茶去渴,是二是一,我佛无说
壶铭:月盈则亏,置之座隅,以我为规
壶铭:为惠施,为张苍,取满腹,无湖江
壶铭:北斗高,南斗下,银河泻,阑干挂
壶铭:不求其全,乃能延年,饮之甘泉
壶铭:曼公督造茗壶第四千六百十四。为犀泉清玩
壶铭:梅雪枝头活火煎,山中人兮僊乎仙
陈曼生是紫砂壶艺术史上的重要革新者,他与紫砂艺人杨彭年、杨凤年兄妹合作的“曼生壶”,开创了文人紫砂壶的先河,成为中国紫砂艺术史上的里程碑。陈鸿寿通过印章将紫砂壶从实用器提升为文人艺术载体,其款识系统融合了金石学、佛学与个人审美,成为后世文人壶的典范。陈曼生将书画、诗词与制壶工艺深度融合,其使用的印章款识虽不多,却各有渊源与讲究。

“阿曼陀室”是曼生壶最具代表性的款识。壶底部钤印“阿曼陀室”款,是曼生壶最为标志性的印款,把下有“彭年”小印。曼生铭刻、彭年、阿曼陀室三款齐备,为典型的曼生壶属款方式,但亦有其他的属款方式。
陈曼生笃信佛教,酷爱紫砂壶,于斋中设一巨大藏室,平日赏壶,玩壶乃至日后设计壶式均在此,室中悬一巨幅南无阿弥陀佛之墨宝,一日好友邵二泉赏壶之余一时兴起,曰:曼兄爱佛也爱壶,何不以“阿曼陀室”为此室之名,取曼公与佛语阿弥陀佛结合之意,曼生及众人皆言大妙,“阿曼陀室”便由此而诞生,从此陈曼生就成为了阿曼陀室的主人。而“阿曼陀室”也就成了陈曼生留与后人的标志性的文化标识。曼生于阿曼陀室居中书一大副对联“青山个个伸头看,看我庵中吃苦茶。”来描绘他品茶之心旷神怡。

“桑连理馆”款也是陈曼生的经典章款。“桑连理馆”的由来充满趣味。某天,陈曼生在自家厅事西侧发现一株桑树,长得枝叶繁茂,竟与墙外桑树连枝同生,竟是“连理桑”。白居易《长恨歌》: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张羽《送弟瑜赴京师》:愿言保令体,慰此连理枝。古人认为这是大吉之兆。他十分欣喜,便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桑连理馆”,还与友人一同绘制《桑连理馆主客图》,记录这份幸运。
曼生在桑连理馆,批复公文、处理案牍、修编县志,接待四方名流,闲暇时与同道好友徜徉艺海,研制砂壶。《阳羡砂壶图考》上称曼生有一私家用壶,底款正是镌的“桑连理馆”。

“种榆仙馆”是陈曼生的室名,背后藏着一段生活小事。乾隆五十二年(1787),他在自题《树萱图》的诗注中提到:“从海昌舅氏斋中移植小庭,忽发一花,因倩高迈庵丈作图并系以诗。”诗中所提的“树”,正是白榆树。
“种榆仙馆”四字,自带一股远离尘嚣的出尘感,清雅脱俗。也正因如此,陈曼生常以“种榆仙客”、“种榆道人”为别称,可见他对这一室名的偏爱。2015年西冷印社春拍的杨彭年制陈曼生刻种榆仙馆款扁鼓壶便是曼生壶式的代表之作。

“香蘅”并非陈曼生本人的款识,而是他儿子陈宝善(人称“小曼”)的斋名。清代画家钱杜曾为其题《小曼香蘅吟馆》:“蘅似葵而香,名见于骚经,古人未有图之者,余以意写之,观者不求形似可耳。”,可佐证这一款识的归属。
目前已知带“香蘅”款的曼生壶仅有三件:一是曾刷新曼生壶拍卖纪录1449万元成交的龚心钊旧藏“曼生百衲壶”,另外两件是分别藏于江苏淮安市博物馆、上海博物馆的“曼生周盘壶”,数量稀少,极为珍贵。

“陈鸿寿”是陈曼生的本名,“陈鸿寿印”款是他的个人名印,却极为少见。这方印章为四字阳文方章,原本是陈曼生用于书画作品的印章,仅偶尔出现在紫砂壶上,是曼生壶中辨识度高却存世量少的稀有款。2017年11月5日上海匡时拍卖的曼生棋奁壶,就是此款识。

“延年”款并非原创,而是源自古代瓦当。“延年”款源自飞鸿延年瓦当,为秦代鸿台观宇瓦。北京故宫博物院的飞鸿延年壶,即是此款,此外拍卖场的曼生壶也有此款。
《三辅黄图》记载:“长乐宫有鸿台,秦始皇二十七年(公元前220年)筑,高四十丈,上起观宇,帝尝射飞鸿于台上,故号鸿台。”瓦当面上刻有“延年”二字,字体介于篆隶之间,下方是一只伸颈展翅的飞鸿;飞鸿与“延年”之间,有八个对称分布的乳钉,飞鸿嘴边还似要衔住一个小乳钉。这九个乳钉,即“北斗九星”。
陈曼生在“飞鸿延年壶”的创制中,将这一古瓦纹样化用到印章中,既有古韵,又含延年益寿的美好寓意。北斗九星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左辅、右弼、摇光,后来辅星与弼星,渐渐隐失,成为七现二隐,所以今有北斗七星之说。

除了自用款,陈曼生还会为定制壶加盖特殊款识,这类壶的鉴别要点在于“铭刻+款识”的搭配。定制款的模式通常是:壶底加盖订制人的要求款识,壶身则由陈曼生亲自铭刻文字或图案。上海博物馆所藏杨彭年制《延年铭半瓦当壶》,壶底中心钤篆书印章“昙摩迦室”,具有曼生篆刻风格,未见于其他曼生壶,应为文人订制款。
现存的曼生铭增祥款“玉乳壶”,也是典型代表。壶底的“增祥”款是订制人的标识,壶身的铭刻则展现了陈曼生深厚的书法篆刻功底:字口利落、刀笔潇洒,每一笔都透着文人雅韵,这种“定制款+曼生铭刻”的组合,是此类壶的核心鉴别特征。

还有很少的在阿曼陀室款上,刻或钤印单独的篆字,底部“阿曼陀室”款上方另有一单独的篆字刻款,藏于香港艺术馆的上刻一“眉”字,流于海外的上刻一“午”字。眉、午两字,其意义有多种说法,倾向于受赠者或定制者字号的简写。
曼生在紫砂壶上铭刻款识,以曼生铭、曼生最为多见,还有曼生作铭、曼公、曼翁、曼铭、曼公记、曼生为某人铭等。

了解曼生壶的印章款识,能帮我们排除大部分“一眼假”的仿品,比如遇到直接落“陈曼生”款的壶,可直接判定为仿品。但要注意,印章绝非鉴别曼生壶的唯一标准:老壶的泥料质感、成型工艺、刻绘风格,甚至壶的包浆、磨损痕迹,都需要纳入考量。
陈曼生的文人壶大多是阿曼陀室的款,没有所谓陈曼生的款,这个大家要注意。紫砂壶的印款多是为篆书的,而这个用了楷书,明显不符合规制。陈曼生多是刀笔铭刻,或许当年他也兴之所至抟制过,但是从没来见过所谓落陈曼生款的壶的。
真伪鉴别要点:印文比对,真品印文刀痕自然,边栏残损符合年代特征,伪印多工整呆板;曼生壶真品需满足“设计+制作+铭刻”三位一体,缺一可疑;流传记录,名家旧藏(如龚心钊、唐云)或考古出土(如王占山墓竹节壶)可信度高 。

文震亨《长物志》载:“茶壶以砂者为上,盖既不夺香,又无热汤气。”明代许次纾《茶疏》中说:“茶滋于水,水藉于器,汤成于火,四者相顾,缺一则废。”几个世纪以来,宜兴紫砂以其温莹润泽、古朴纯厚、不寐不俗的特质成为无数藏家梦寐以求的珍藏品,曼生壶更是壶中珍品。
陈曼生与制壶高手杨彭年合作,将诗书画印融于一壶,落款为阿曼陀室的文人壶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陈曼生将文人对生活的细腻观察与自然的敏锐感知融入造型设计,让壶型从“仿古”走向“造今”。“曼生壶”在造型上虽简约质朴,却寓巧于拙,变化多端。
曼生壶腹常留有大片空白,以供刻铭,其刻工精细入微,刀法娴熟有力,展现出雄浑苍茫的金石韵味。在存世的曼生壶上,大多镌刻着与壶匹配的文字,以简朴造型取胜的紫砂壶,辅以简短文句,文与壶相得益彰。所谓“壶随字贵,字依壶传”者是也,由此曼生壶身价百倍,至今仍为收藏家千金难求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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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交价:RMB 7,475,000
西泠拍卖2021年春拍
成交价:RMB 3,507,500
曼生壶在造型上虽简约质朴,却寓巧于拙,变化多端,壶上铭文意境深远,字字珠玑,简约而生动,富含哲理。曼生壶开创了文人紫砂壶的先河,将金石、书画、诗词与制壶工艺完美融合,成为后世文人壶的典范。
陈鸿寿在艺术领域涉猎广泛,且造诣极高,尤其在工诗文、书画方面有着卓越的成就,为“西泠八家”之一。他的篆刻出入秦汉,绘画精于山水、花卉,书法以隶书最为著名。他广泛学习汉碑,尤其善于从汉摩崖石刻中汲取营养,在用笔上形成了金石气十足、结体奇特的个人面目。绘画多以花卉果品寄托闲趣,亦有山水之作,自然随意、笔墨洒脱、诗文并茂。 陈曼生认为,凡诗文书画,不必十分到家,乃见天趣,书画虽小技,神而明之,可以养身,可以悟道,与禅机相通。
















